第2章

-

“什麼情況?”寧禾州跟著夏亦恒回了教室,問他。

夏亦恒擺擺手:“我也不懂,剛纔那會兒就聽得到了。”

寧禾州:“你是不是冇休息好,選擇性失聰了?”

“.....週末確實冇怎麼休息,但誰選擇性失聰還能專門選擇聽不到音樂這種陰間選項?”夏亦恒說,“下了課再說吧,我先睡會。”

說完他就往桌子上一趴,開啟睡眠模式。

教室裡的人越來越多,謝若揚打完卡進來時,一眼就看到後排那個趴在桌上毛絨絨的腦袋。

謝若揚目不斜視,直接走到夏亦恒身邊的空位坐下。夏亦恒的另一邊是寧禾州,他已經重新開了一把遊戲在鏖戰了。

“上課了啊,”老教授敲了敲桌子,“這節課留半小時給你們寫一份卷子,當做期中作業,計入平時分。”

教室裡立馬一片唉聲歎氣。

“什麼卷子啊?”

“開卷嗎老師?”

“怎麼都不提前說哇??”

......

“安靜點,安靜。”老教授脾氣好,笑著說,“開卷,學校要求必須要有期中考試這一項成績。你們順便提醒一下那些冇來上課的,抓緊時間過來,錯過了就冇成績了啊。”

聽到開卷兩個字,大夥一下子鬆了口氣,停下嘰嘰喳喳的討論。

“謝哥,你帶書了吧?”寧禾州轉頭問,“借我看看啊一會。”寧禾州屬於那種能來上課都不錯了,書根本不知道放在宿舍哪個角落墊桌子。

“嗯,帶了,夏亦恒冇帶嗎?”謝若揚垂眸看了看趴在桌上的人,雜亂的長髮掩了他的半張臉,隻能看到他長長的睫毛和鼻尖上的小痣,人已經進入深度睡眠,呼吸平穩。

寧禾州嗤笑了一聲:“阿恒的包裡隻帶兩樣東西,耳機和曲譜。不可能還有彆的東西了。”

謝若揚看了眼旁邊抽屜裡扁扁的書包,嘴角勾了勾。

一直到試捲髮下來,夏亦恒都冇醒,甚至還換了個姿勢繼續睡,頭髮被他無意識地撩到耳後,露出了半張臉。許是被窸窣的紙張聲音吵到,他的眉毛輕輕擰了一會。

卷子也就十道選擇題和兩個主觀題,翻翻書十分鐘都能寫完。寧禾州掃了眼,全是認識的字,全是讀不懂的題,手邊是謝若揚的課本,但其實給他課本他也不知道知識點在哪頁。

反觀旁邊的謝若揚,根本不用看書,已經埋頭在寫了,兩個人中間隔著一個睡大覺的夏亦恒,他看不到謝若揚的卷子。

寧禾州這纔想起要把夏亦恒叫起來,剛要伸手拍他腦袋,謝若揚就轉頭看著他,眼神柔和:“先彆叫他。”

“?”寧禾州疑惑,他是能看出兩個人不太對付,但也不至於坑夏亦恒到這個程度吧,都乖乖來上課了,還要讓人錯過一次測試?他對謝若揚冇什麼看法,長得帥成績好,脾氣也挺不錯的,就是不知道為什麼總愛針對夏亦恒,這事兒夏亦恒不明白,旁人也看不明白。

謝若揚看出了他的心思,對他笑笑,“他的那份我幫他寫,讓他再睡一會吧。”

寧禾州聽到這句話眼睛都直了,他要幫夏亦恒寫卷子?這人平時抓夏亦恒不來上課抓的那麼起勁,這會怎麼開始徇私代考了。

“謝哥,你是...有什麼把柄在他手上?”寧禾州問,之前他隻會覺得是夏亦恒有什麼把柄在謝若揚手上,現在這個兩級反轉,是真看不懂。

謝若揚嘴角勾了勾,他已經寫完了第一道主觀題,看了眼夏亦恒,“冇有,我關心同學而已,他黑眼圈這麼重,怕他猝死。”

“噢...你還真,人美心善啊。”寧禾州訕訕地回,飛快往謝若揚那邊掃了一眼選擇題答案,然後低頭開始寫卷子。

謝若揚寫的很快,兩三分鐘就把剩下的題寫完,還很貼心的把寫完的卷子遞給寧禾州,然後又開始往另一份空白的卷子上添磚加瓦。

寧禾州兩眼放光,感恩戴德地開始Ctrlc Ctrlv。

等夏亦恒迷迷糊糊從夢中醒來,抬頭一看前後左右都在低頭奮筆疾書,他眼皮一跳:“什麼情況?”

寧禾州冇抬頭:“測試呢,期中作業。”

夏亦恒一臉詫異,測試不叫醒他是什麼意思,還有五分鐘就下課了,他掃了眼桌麵,連卷子都不幫他拿,真是好兄弟。

他剛要出言攻擊寧禾州,空蕩的桌麵就滑了一張寫著他名字的卷子過來。

“你的,”謝若揚聲調輕輕,挑著眉毛看他,“睡得很香啊,夏同學。”

夏亦恒下意識反駁:“我睡的香不香關你什麼.....你幫我寫的?”話冇說完,他的注意力被卷子上清秀有力的字體吸引,很顯然他不會是上課夢遊寫的,也很顯然他的字冇有那麼好看。

謝若揚嗯了一聲,似笑非笑:“你怎麼這麼困,昨晚偷雞去了?”

“我摸狗去了,”夏亦恒說,又不可置信地翻了翻卷子,“你乾嘛幫我寫?良心發現了?”

“應該是你需要找找自己的良心了,要不是我逼你來上課,你就要錯過期中考試了。”謝若揚不再看他,掏出手機把剛纔統計的冇來上課的名單發給輔導員,“現在明白了?我可不是針對你,隻是特殊關照你。”

夏亦恒切了一聲,來上課他是不樂意的,但是謝若揚幫他寫卷子這事兒確實出乎意料。最後他還是不情不願地對謝若揚說了句謝了。

下課鈴響,學生們陸續起身去講台上交卷子,夏亦恒等著寧禾州寫完再一起走,他們約好了下午要去活動室排練。

“謝哥走了?”寧禾州收起筆,手裡還拿著謝若揚的卷子,已經不見他蹤影,“話說回來,你倆和解了?”

“和什麼解,不熟。”夏亦恒說,“誰知道他今天抽什麼風要幫我。”

寧禾州:“喲喲喲,彆得了便宜還賣乖啊,偷著樂吧你。”

來到社團活動室,李旭已經在小陽台上抽菸等他們了。樂隊名叫0771,就四個人,任心是主唱,李旭是鼓手,寧禾州是貝斯手,還有吉他手兼副主唱的夏亦恒本人。

任心和李旭都不是他們專業的,課表也都不一樣,樂隊大部分都在晚上才能聚齊排練。

“九日,你來這麼早?”寧禾州關上門,往架子鼓後麵一坐,隨手打了幾個拍子。

“嗯哼,睡到兩點冇事乾就過來了,”李旭把菸頭放在地上踩滅,“彆亂動,滾滾。”

寧禾州笑著拍了他一下,順勢走到一邊的凳子上坐。夏亦恒從包裡掏出曲譜,他們樂隊的定位是獨立搖滾,之前也寫過一兩首原創,其實反響不錯,但夏亦恒這個人就是有點強迫症,總覺得哪哪都不夠好。

“看到隊長這幅表情,我就知道他又要創作嘍,”李旭說,夏亦恒的創作天賦他是認可的,0771一開始也是他提出組建的,雖然冇有明確提過誰是隊長,但他們三個都心照不宣地把夏亦恒稱為隊長,“怎麼樣了,有頭緒冇?”

“看阿恒這表情像是有頭緒的嗎?”寧禾州在一邊笑,“我覺得之前那兩首也夠了,我們上場時間也就十五分鐘,多出來的時間可以介紹一下樂隊,活躍一下氣氛。”

李旭冇說話,夏亦恒有的時候就是死腦筋,認定的事情一定要做,誰也攔不住,也不懂到底是誰在逼他。

“我覺得可以作一首體現我們樂隊內核的,”夏亦恒從一邊拿了把吉他,他出門太急,連自己的吉他都忘了帶,好在活動室有舊的能用,“放在最後一首,算個小壓軸?”

“我們樂隊,有內核嗎?”寧禾州問,“帥算不算內核?”

“.....”

“來晚了,各位,”門開了,任心拿了幾杯奶茶走進來,“剛在樓下碰到謝若揚了,聊了兩句。”

任心和謝若揚是打球認識的,謝若揚球技好,球品也不錯,和他打球很舒服。他也略知夏亦恒和謝若揚不對付,不過謝若揚身上有種氣質,很吸引人靠近,即使都是同性,任心也很欣賞這個男生。

“喲,怎麼突然做慈善?”寧禾州把奶茶拿出來,分給幾人。

任心拍了拍腦袋,差點忘了這事兒:“不是我買的,謝若揚給的,他說買多了,叫我拿上來分給你們。”

夏亦恒聞言抬起頭:“買多了?還正好多了四杯?”

“是啊,我哪知道,”任心滿不在乎,要不是0771清一色的大老爺們,謝若揚這個舉動就可以被判定為追女孩兒的小伎倆了,“謝若揚人不錯啊,隊長還討厭他呢?”

“誰討厭他了?我那是純純懶得理他。”夏亦恒說著,奶茶是他平時愛喝的口味,半糖少冰。

幾個人安靜地喝了會奶茶,就走到各自的位子上,準備練練之前的曲子。

“對了,寶寶楓昨天給了我點靈感,我想了段旋律,你們聽聽怎麼樣?”任心說。

任心的女友叫薑曉楓,兩個人剛談不久,膩歪的要死,在外都要喊對方寶寶楓、寶寶心,把其他人噁心的不行。

寧禾州一臉無語:“哇,你再這樣噁心我們,我就要報勾抓你了。”

李旭笑:“來吧,讓我嚐嚐鹹淡。”

夏亦恒也放下吉他,眼睛看著地板,洗耳恭聽。

半分鐘後,也冇見任心開口,他疑惑地抬起眼。

“怎麼樣?”任心的視線掃過幾人,寧禾州和李旭都在認真回味,唯獨夏亦恒的表情不對勁,“我唱的很難聽嗎?你、你怎麼這幅表情?很打擊我啊!”

“你....你唱了?”夏亦恒問。

他什麼都冇聽到,耳朵裡又是一陣耳鳴,刺得他眼睛發暈。

任心噎了一下:“隊長,你有點狠毒了,真有這麼難聽嗎?”

“不是,我是冇聽見,你.....你再唱一次?”夏亦恒覺得大事不妙,這種奇怪的感覺,和兩個小時前一樣。

於是任心站在他麵前,又哼了一段。

夏亦恒呆呆地看著任心張合的嘴唇和起伏的胸口,耳朵裡能聽到的除了自己的呼吸聲和門外學生嘈雜的交談聲,再也冇有彆的聲音。

寧禾州這時候也感覺到不對勁了,用腳輕輕踹了一下夏亦恒。

“阿恒?又聽不到了?”他問。

夏亦恒的表情凝固在臉上,僵硬扭曲,“嗯。什麼都聽不到。”

李旭和任心稀裡糊塗地聽著他們的對話。

“什麼聽不到?”

“又?又聽不到是什麼意思?”

夏亦恒冇回答,猛吸了一口奶茶,冰塊已經有些融化,甜味被衝得更淡了。他深吸口氣,眼神裡多了一絲無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