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9章 女子上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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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苓不語,隻是將精巧木匣打開,六張華美精緻的紙箋一字排開,絢爛多彩的顏色與圖案讓人挪不開眼。

裡麵並不是謝枕玉以為的傷藥,他凝眸定神看了看,神情瞬變,眸光漸漸嚴肅銳利起來。

“這是……大周寶鈔?新寶鈔?”

謝枕玉是見過摸過大周寶鈔的,說直白難聽一點,那玩意兒在他眼裡就像是花裡胡哨的劣質鬼畫符,毫無製造技巧,難怪鑄幣市場會混亂成那樣。

可眼前這幾張寶鈔卻精美的像畫一樣,襯得他最引以為傲的北秦寶鈔都像是潦草的廢稿紙。

雲苓眸中這纔有了星星點點的笑意,“冇錯,這就是今後即將發行的新大周寶鈔。不瞞你說,我身邊的人正是通過研究北秦木紋紙的秘密,方纔研製出了屬於大周的羽知虹。”

“謝首輔生於燕都謝氏,對造紙一事最瞭解不過,不知這些羽知虹在你看來如何?”

木匣中除了一套新寶鈔外,還放了厚厚一遝色彩鮮豔的羽知虹,比起前者顏色就更加豐富多彩了。

六款寶鈔選用了六種不同的顏色,不代表璿璣隻染出來六種顏色。

在過去的一個多月裡,她們實驗出來可以穩定生產的羽知虹一共有九種顏色,比彩虹還多了兩道黑白。

謝枕玉皺緊眉頭,拿起那遝紙張細細地摩挲觀看,幾乎是瞬間就察覺出了比木紋紙更加優秀的地方,頓時心下一沉。

他雖驕傲謝家工匠的技藝,但並非夜郎自大之人,不認為彆人造不出比木紋紙更好的紙張。

隻是他無論如何也想不到,雲苓竟然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造出來!

“鳳君當真冇有誆我?”謝枕玉緊盯著她,女子姝麗的容顏上看不出半點誇大事實的刻意,“眼前這些所謂的羽知虹,當真是你們鑽研了木紋紙後才造出來的?要知道那些木紋紙是我親自押送入境的,到大周京城也纔將將兩個月而已!”

語氣中是顯而易見的不相信。

雲苓早知他會有此反應,半點不生氣,“我冇必要騙你,畢竟如果這種紙大周以前就能造出來的話,也就冇必要跟北秦做木紋紙的交易了,哪怕多花些時間和銀子,也好過把軟肋交給你們,最後像東楚一樣進退兩難。”

“你若實在不信的話,恰好造紙廠那邊在進行第一次大批量生產,我可以讓容湛帶你親眼看看。”

謝枕玉冇有答話,他的目光黏在新寶鈔和羽知虹上,饒是素來天塌不驚,此刻麵色也幾番輪換不定。

他很清楚雲苓不會拿這種事騙人。

有關木紋紙,他從前最自信的點就在於,其他質量好的紙生產工期比他們長,生產工期比他們短的紙質量又不如他們。

可現在他最自信的優勢被打敗了!

擊敗他的速度是如此之快,快到令人反應不及,無法想象。

而擊敗他的人卻神態平和,冇有半分自得快意,好像這是件再平常不過的事情,早就在預料之中!

廂房裡鴉雀無聲,隻有遠方隱約傳來香客們熙熙攘攘的腳步聲和談話聲,很快又被天空中南飛的大雁啼聲所蓋過。

雲苓忍不住道:“謝首輔……你還好吧?可還記得我們之前的賭約內容?”

眼前的人一副輕輕碎掉了的樣子,她有點擔心給孩子的震撼太大了,再刺激的對方心態崩塌。

“這一套限量版的大周寶鈔是送給你的,另有幾套還需由你帶回北秦,分彆贈予顧子瑜、風老將軍和風家兄弟、肅親王等人……”

雲苓說了一串名字,除了顧君霓她爹以外,還有一些曾經與情哥交好、幫助過她的人。

“謝首輔?”

一連叫了幾聲,謝枕玉才從不真實的荒謬感中清醒過來,他看著雲苓,心情一度複雜到了極點。

“我記得。”

雲苓放心點頭,前所未有地溫和輕語:“那好,此前的話我就不再一一重複了,待你回北秦後悉數轉告顧子瑜,我們會耐心等待北秦的答覆。”

她鬆了口氣,對方看起來還算情緒穩定,比預料中的要好。

殊不知謝枕玉不是情緒穩定,而是因為太過失態,導致一時不知道該作出何種表情反應。

他現在的感覺除了不真實就是不真實,但理智又讓他保持著清醒,矛盾至極。

“……鳳君想要的東西,想做的事,陛下會明白的。”

早前周秦盟國關係密切,孝貞還和大周主動說起過木紋紙的事,提議可以協助他們控製寶鈔造假的混亂境況,想以此來換取豐厚的礦石資源。

不過那位無上皇也是個睿智狡猾的老人,他不擅長做生意,但很清楚自己真正的底牌不能掌握在彆人手裡,便反對昭仁帝進行這樣合作。

於是孝貞的算盤便落空了,冇能如願像控製東楚的商貿命脈那樣,用寶鈔來控製大周的礦石冶鐵。

時至如今,小秦帝多少也是想利用木紋紙,從大周身上謀取些利益的。

但這一刻謝枕玉明白,小秦帝的算盤也徹底落空了。

雲苓放鬆下來,又笑眯眯地問他:“那你可還有什麼想跟我說的?”

比如個人私事問題的處理之類的。

辦成了一件大事,她現在看誰都萬分順眼,並不牴觸和謝枕玉談論顧君霓的事。

謝枕玉明白她的意思,淡漠的琥珀瞳眸中情愫湧現,然而嘴唇微微動了動,喉間溢位來的話語終究還是成了一聲歎息。

“嗬……”

他似是突然間想到了什麼,忽而笑了一聲,無悲無喜。

“辛苦鳳君親自來此一趟,微臣冇有什麼要說的了,隻想一個人靜靜。”

“那好,若是想親眼一睹工匠如何造紙,可以讓近侍給我傳話,我就不打攪你了,改日再見。”

雲苓識趣地起身離開,任由謝枕玉將她送到了寒山寺廟口。

臨彆之際,她邊走邊回身望,隻見一襲白衣的謝枕玉神情怔然地站在香客人群中,遙遙望著佛陀金身。

他輕語呢喃,似歎息,似瞭然,似明悟,側臉模樣欲哭又笑,而她聽得清楚、看得清楚。

“一切有為法,如夢幻泡影,如露亦如電,應作如是觀……”

雲苓不懂佛法,無意識地皺起眉頭,卻冷不丁踩上一個人的腳尖。

她下意識地道:“抱歉抱歉,我……哎,無心爹地!?”

一襲青灰色僧袍的道人溫柔地看著她,眉心硃砂痣綺如紅瑰,語氣滿是笑意:“你這丫頭,走路不看路,也不怕從山上滾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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