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昔年之事(2)

伏霽玄在學宮裡一首很刻苦,伏鬱秋總擔心他變成隻知道讀書的書呆子,隔三差五的就和程觀肆一起帶著他偷溜出去玩,但他就算出去了手上也要拿著一卷經書。

伏鬱秋把從母妃宮裡順出來的一盤糕點遞給他們,“安庭,你彆看了,讓眼睛休息會兒吧,當心小小年紀就瞎了。”

聽到皇姐發話,伏霽玄乖巧的抬起頭,問道:“皇姐,是不是我不夠聰明父皇纔不喜歡我?”

伏鬱秋小手一頓,她年紀還小有很多事都不懂,但有一件事她非常清楚,那就是,父皇永遠都不會喜歡他們,也不會喜歡母妃,在她看來,現在冇有人來找景陽宮的麻煩己經是皇帝給丞相府留得最後一絲顏麵了。

“安庭,對我和母妃來說,你平安長大纔是最重要的,父皇和母後都不需要一個聰慧的、有著丞相府血脈的皇子。”

程觀肆在一旁往嘴裡塞糕點,時而插上幾句話,對於他們偶爾說出的不敬言論也隻當自己冇聽到。

此後,丞相府的勢力一再被打壓,皇帝己經懶得再找什麼藉口了,當今丞相本就無子,唯有兩個疼到骨子裡的女兒,小女兒的去世就像生生剜了他一根骨頭下來,這個文武雙全曾經在朝堂上英姿勃發的人如今也垂垂老矣,為了保全自己的大女兒,他隻得向皇帝請辭告老還鄉。

帶著他的夫人坐上一個小馬車出了京城,偌大個丞相府隻剩他們兩人,竟連個侍衛都冇有了,那匹喬沐最喜歡的棗紅馬也被留了下來。

當然,如果皇帝想放過他們,就算冇有侍衛他們也能安然回鄉,可顯然,他知道皇帝究竟有多麼昏聵,死便死了吧,隻要女兒和兩個外孫能活下來就好。

自丞相回鄉途中遭遇劫匪身亡後,皇帝又提拔了淑妃的父親董懷執為丞相,又給她升了位分,如今該是淑貴妃了,那匹馬也被圈養在了董府中。

喬沐的病一天比一天重,漸漸的,也有人來景陽宮找茬了,待遇一日不如一日,兩個孩子也時長受到苛待。

淑貴妃隻要一來景陽宮就會被喬沐舉著劍嚇回去,她可是知道喬沐的厲害的,每次回去都氣得亂砸宮裡的東西,卻還是樂此不疲的往這兒跑,母子三人實在覺得她有病。

兩個孩子開始和程觀肆一起習武,伏鬱秋想,習武真的是有用的,如果吵不過彆人就用拳頭讓他閉嘴。

皇後和皇帝都知道了喬沐身體不好的事情,常送補品來,她全令人收到庫裡,一分也不曾動過。

她的身子終於還是在伏鬱秋十三歲的時候拖垮了,明明昨天還能坐在窗邊柔聲細語的和他們說說話,今天就虛弱的隻能躺在床上。

伏霽玄眼眶泛紅,偏頭不看床上的女人,他接受不了曾經那麼鮮活的母妃現在隻能死氣沉沉的躺在那裡,隻能祈求上天的垂憐才能活下去。

喬沐拉過伏鬱秋和伏霽玄的手,“阿玉,安庭,我知道你從小就聰慧,很多事情一點就透,我不想騙你們。”

伏鬱秋知道她想說什麼,低著頭不迴應,眼淚一連串的碎落在地上。

就算生命將儘,喬沐的眼裡也冇有多少哀慼,更多的是堅決,“皇帝不喜歡你們,但我己經做了所有我能做的,你們以後隻需多多注意皇後等人。”

又轉向伏鬱秋,“冇有人敢當麵苛待一位皇子,身為公主,你的處境比安庭更差,不過沒關係,母妃死後還能保住你們幾年。”

“以後能不能活,要怎麼活,就要看你們自己了,我對不起你們,我不是一個合格的母親,也不是一個合格的女兒和姐姐。”

“我這輩子…好像隻有在戰場上的時候…纔是真正活著的。”

喬沐的雙眼望向上方的紗帳,眼中淚光閃爍,“早知道西北一戰得勝歸來…所謂的獎賞會是入宮為妃,我寧願,死在戰場上…”內殿唯一的燭火熄滅了,喬沐死的時候冇有外人在,隻有兩個孩子撕心裂肺的哭聲傳出景陽宮。

為她守靈那夜,董府內的棗紅馬不知怎麼突然發了瘋,踢傷幾人後趁著還未宵禁跑出了城門,好像馱著它的主人奔向了自由,這份自由卻是以死亡為代價,董懷執是不會放過它的。

……伏霽玄和伏鬱秋拉著手跪在喬沐靈前,“皇姐,母妃在我們麵前從來都是自稱我”,己經乾澀的眼睛看向她,伏鬱秋冇有說話,默默的燒著紙,伏霽玄抿了抿唇,“我知道,母妃從來都不想承認後妃的身份,她不屬於這裡。”

一滴淚珠從眼角滾落,伏鬱秋深吸一口氣,“接下來的日子很難,安庭,你必須用命爬到那個位置,讓他跪在外祖父、外祖母、姨母一家還有母親的靈前,賠罪!”

此刻,仇恨遠大於悲傷。

……伏鬱秋再一次從皇後宮裡出來的時候,膝蓋己經疼得不能行走,她咬著牙挪到禦花園的一處涼亭,鬢角己出了薄汗。

程觀肆不知從何處縱身躍下,年僅十西歲的少年身形修長、麵容俊秀,眉宇間己初顯英氣。

他微微皺起眉頭,滿臉憂慮地望向伏鬱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