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 家有妖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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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是第一次做這種事,但因為對象是她,他卻覺得還挺得心應手的。

他一口接一口地喂她,而她則毫無知覺一口一口地享用著,兩人看似配合默契,實則鄭曲尺腦子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圖紙上,根本不知道她正被“活閻羅”細心照顧著。

等她肚子感到撐得慌時,那一碗飯已經被宇文晟饒有興致地喂空了。

可以說,桑大哥交待的任務,宇文晟是圓滿完成了。

他喜歡看鄭曲尺吃飯,大口大口,圓鼓鼓的腮幫子,像小鬆鼠似地咀嚼著,看起來胃口很好,還不挑食,喂什麼吃什麼。

他支頤在案,摘下了眼紗,一雙長漆的睫毛如一尾靈活的黑魚,他看著她,眸光濛蒙著一層霞光,於幽池漣漪氾濫開來,看似溫情蠱惑,實則他內心卻漠然揣疑。

為何她要造車?

難道她知道了“木樨信”的事了?

也或者是,她與公輸即若其實私下仍有來往,他們早約定好要去钜鹿國參加霽春匠工會?

各種刀滾的疑問讓他本就薄弱、敏感的信任再度千瘡百孔,但他卻不想再問她,假如她再騙他,他可能會控製不住自己。

沒關係的,無論她要做什麼,他都可以容忍跟忽略,隻要她彆意圖逃離他身邊……他什麼都可以不在乎的。

夜已深,房中的鬆油燈擺放在了鄭曲尺的案幾上,光線淡黃而溫柔,催人昏昏欲睡。

她眼皮已經打了三四層褶了,連打了幾個哈欠,終於將車子的雛形給設計出來了。

困死了,熬不下去了,剩下的細節部分,以後再慢慢打磨吧。

這輛馬車長度在8米,寬3米,六窗兩門,中車的車廂不僅敞亮,並且大氣,可套三馬為豪華版本,兩馬為標配版本。

富紳權貴,皆可適配使用。

她想,北淵的技術、南陳的奢華,她心貪,都想要。

因此車子不僅在效能上超越,外表裝飾上,她也用足了心機,設計得那叫一個富麗堂皇。

表麵雕刻與手繪圖騰交融,形成交錯疊增變化,層次分明,彷彿在向七國宣告,坐上她的馬車便可行遍廣闊天地,足以征服全世界。

在車門上她還要繪上他們鄴國的國徽,標識madeinyz。

鄴國、鄭曲尺製造。

這一輛車一問世,她相信絕對能賣斷貨。

懷揣著這個美好願望的鄭曲尺,擱下炭筆,盯著她精心繪製的圖紙,便那在那裡“咯咯咯”地樂個不停。

伸了個懶腰,一抬頭,她這才發現天不僅黑了,還月入中天,她這是忙了多少個時辰啊。

“這麼晚了?”

她一驚,轉過頭時,不經意掃到旁邊放著的空碗,忽然想起了什麼,她表情先是迷茫,然後是吃驚,最後人卻傻了。

她、她到底都乾了些什麼啊?

她眼神發虛地瞥向床側已經闔眼入睡的宇文晟,他們倆睡覺,一個習慣睡裡麵,一個則為了將就對方,睡在外側。

一張床,躺下兩個人,從一開始的彆扭、尷尬,到現在他每一次入睡,都會習慣性給她留出一半的位置。

她怔仲片刻,眼神也複雜得難以言喻。

他到底要做什麼?

堂堂一國上將軍,竟然給她這麼一個小工匠投喂,這麼親密又自然的事情,是他們倆現階段該發生的事情嗎?

他到底是怎麼想的?

糖衣炮彈?

可她根本不吃這一套。

他說不準隻是暫時想麻痹住她,叫她能夠安份地給他當夫人?

假如,他們宇文家真有那個坑死子孫不償命的祖上規矩,他們倆想離,還真不容易,要麼她死,他當鰥夫,要麼他死,她當寡婦。

但也不是絕對的,假如哪一天,宇文晟實在受不了她了呢?

以他宇文晟這種離經叛道的性子,哪怕是打算遵守族規,那也應該是在他的容忍範圍內,一旦她作,攪得他內心厭惡不已,他就算廢了族規,也要跟她和離的。

她可不相信,他非她不可。

對,她得作。

但不能作死,犯忌諱的事,就不能乾了,要不一個用力過猛,人不離了,直接來個喪偶也行。

這兩天忙得她都忘了買胭脂水粉,那玩意兒也不知道貴不貴,如果貴的話……就算了吧,現在她造一輛車的錢都不知道夠不夠呢。

還是找彆的叫他厭惡的方式,比如,這世上的男人都有一種通病,最煩女人嘮叨、管著他、纏著他、煩著他。

這事零成本,等她傷好了,可以試一試。

另外,他不喜歡彆人對他笑,那她就先對他多笑笑,反正笑不要錢。

她洗刷好,就躡手躡腳縮進床裡,拉開被子剛躺了進去,便冷不丁地聽到宇文晟的聲音:“明日,便不要忙得這麼晚了。”

鄭曲尺一驚,朝他看過去,卻見他側著身子,冇朝她這方向,她吹熄了燈,也瞧不清楚他黑夜當中的側臉是何神情。

“不會了,打擾到你休息了嗎?那我明晚歇在幺妹房中……”

話冇說話,就被宇文晟幽怨地打斷了:“你就這麼不想與我待在一處?”

“冇有。”她當即否認。

說什麼也不能承認她想躲避他,從回來後的每一夜,她都活像隻受到驚嚇的蝦子似的,蜷縮成一團,一閉上眼,全是他各種血腥恐怖的畫麵。

這種情況就跟與殺人魔睡一張床,雖然知道對方目前不會殺她,還待她頗為“和善友好”,但基於對其喜怒無常本性的瞭解,她很難說服自己待他一如既往。

兩人之間沉默了許久,宇文晟忽然道:“我很冷。”

“嗯?”

“我想離你近一些。”

說著,他拱起被子,身著單薄褻衣的身軀便貼過了鄭曲尺,對方身上的涼寒之氣傳遞過來,叫一身氣血充足暖呼呼的鄭曲尺,一下被凍得打了個哆嗦。

他冇有貿然觸碰到她,僅僅隻是將之前兩人中間的位置拉近,雙肩相靠,不再有距離。

“可以嗎?”

鄭曲尺渾身僵硬,險些冇忍不住張嘴就噴,你都捱過來了,還問可不可以,我說不可以,難道你還會退回去不成?

“你如果嫌我冷著你了,我便退回去,反正我也早習慣手腳冰冷一夜地睡了。”

夜裡聽,他低柔輕嘲的磁性嗓音,給人一種莫名撩人的脆弱。

聽他這麼一說,鄭曲尺就冇轍了,她這人,一向遇硬則弱,但反彈性極大,但遇軟是真軟,都怪她祖上冇出個奸臣,給他們家遺傳下來的全是真善美因子。

“……那倒也不用,我近來補藥吃多了,火氣大,中和中和一下,剛好可以消消火。”

“當真”他冰涼的身軀貼過來,像滑膩的蛇,還是一條斑斕豔麗的毒蛇:“那我可以握著你手睡嗎?我體寒,這樣更容易替你消火。”

鄭曲尺想縮回殼裡了:“這樣睡,會不會太麻煩了,要不,咱們還是就這樣平躺著,各睡各的吧。”

然而,得寸進尺是男人的本性,她允許了他靠近一步,他便想與她更親近一些,不想再與她分界而眠。

“好啊。”

他這一次倒是應允得十分乾脆。

然而,天還冇亮,鄭曲尺吭哧吭哧地扛起斧頭,趕緊跑山裡去了。

家有妖夫,她是真怕會被他吞入腹中給嚼巴嚼巴了。

說好的各睡各的,她那麼規矩一人,怎麼可能會睡沉越界,滾進他懷裡緊扒著不放消火?

分明就是他妖言惑眾。

她打定主意,今晚絕不再跟他睡一屋了。

先進山去挑選合適的木頭。

午後,回家吃過飯,她就又跑了一趟縣裡的工坊。

她專門跑到鐵匠鋪,拿出手繪圖紙,讓他們按照她的設計圖跟大小規格,訂做了大車的鐵環、鐵鉤等。

木頭其實在坊間也有現成的在賣的,像楊木、槐木這些硬木料都有,可她問過價後,決定為了節約成本,還是自己傷好了再上山伐木,扛回家中。

要說這車子,難的是做車軲轆。

她設計的每個車軲轆直徑都達到了45尺左右,由十八根輻條和一百多個鉚釘支撐,這四個車軲轆弄下來,就是一項不小的工程。

雖然她能自己做,但她還是打算外包給木匠。

因為光是打磨這一套工序下來,她就得耗時幾個月,她隻有一雙手,自己做太費功夫了,還不如給些工錢,叫上十個八個木匠同時開工替她弄。

得緣於她之前在營寨的打工經曆,認識的木匠不少,所以可以物美價廉地包工包料完成。

因為車體大部份都是榫卯結構,所以這必須精確計算出每根輻條的角度,稍微差一點,就不能和車轅吻合,圓就變形了。

但這些恰好也就是鄭曲尺的強項了,她在數學這一塊兒可不是吹牛的,學不好數理化,她就乾不好土木結構這一塊兒。

所以她將計算好的具體數字,都在每個部件上麵標註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就算來個木工小白,隻要按照她繪製的圖紙來做,都不會出差錯。

當然,為了不讓同行抄襲她的設計,她將部件弄得很零散,就跟現代手工珠花似的,珠子是珠子,葉片是葉片,梗是梗,套是套,乍一眼看全是零部件,隻要不彙總,就不一定能猜到她想做什麼。

關於一些彆人實在弄不來的東西,她就得自己親自己動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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