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覺醒

“啊,大小姐落水啦!”

“快!

快請大夫來!”

是孃親……蘇菀曦躺在床上,聽見耳邊來來往往的腳步聲,孃親在一旁伸手摸她的額頭。

“孃親…”還在發燒的蘇菀曦有些虛弱,緩緩起身。

“慢點,估計受了風寒,一會請大夫開個方子。”

蘇夫人的聲音似透露出疲憊,前些日子,院裡的周姨娘病重,硬是說動夫君把寄養在鄉下的庶女蘇魚接回丞相府。

蘇夫人得知訊息,著人連夜出城,請回在道觀裡修行的老太君。

眼下,為庶女回府的事煩心,唯一的女兒又落水受風寒。

“孃親…”蘇菀曦喚了一聲,然後把自己埋在蘇夫人懷裡。

孃親,孃親!

她在落水昏迷後做了一個夢,在夢裡,庶出的妹妹一回府裡就受到父兄的喜愛,之後連一開始不待見庶出的奶奶也開始疼愛這個孫女。

她變得善妒,故意偽裝成對妹妹好的大家閨秀,可冇有人在乎她的偽裝。

她開始變得狠毒,希望毀了妹妹的名聲,卻讓整個京城的夫人小姐都厭惡她。

最後,就連未婚夫——太子言瑾年都心悅妹妹。

她變得越來越瘋狂,仗著爺爺昔日對太子母妃家的恩情,強迫太子娶了蘇家兩姐妹,一時又成了京城笑柄,家中親人與她徹底斷絕關係,隻有孃親時不時送信……故事的結局是什麼呢?

她也不知道。

她在中途被己成為皇上的言瑾年打入冷宮,後又因謀害皇後被賜死,拉去亂葬崗埋了。

妹妹和未婚夫幸福生活的美好結局,她這種惡毒的女配,大抵是不配看的。

“菀菀怎麼了?

可是難受的緊?”

蘇夫人還以為是女兒落水受驚了,輕撫瘦弱的後背,緩聲安慰。

蘇菀曦搖了搖頭,她不知要如何向母親訴說這荒誕的夢,如何講述她心狠手辣的人生。

“女兒的風寒不打緊,就是心疼孃親勞累,您去歇息吧。”

這幾天母親對父親的歇斯底裡,她都看在眼裡,看著充斥紅血絲的眼睛,勸道。

蘇夫人還想再說些什麼,隻見貼身服侍的秦嬤嬤麵容有些緊張的走了進來。

“夫人,小姐,院裡的那位周姨娘,去了。”

“去了就去了,我還以為是什麼大事。”

蘇夫人有些不以為然。

“老爺請您過去一趟。”

蘇夫人雖然心中有氣,但也不好拂了夫君麵子,不情不願起身。

“孃親!”

蘇菀曦叫住母親,如果那個夢是真的,那麼父親叫母親的目的,就是商討接回庶女蘇魚之事。

“眼下週姨娘去了,父親萬一鐵了心要接回庶妹,母親該當如何?”

“什麼如何?

她活時不讓,死了更不讓。”

先前蘇菀曦一首不明白,為何母親如此厭惡周姨娘和蘇魚。

在夢裡,言瑾年登上皇位後,想封蘇魚為後,先前一首沉默的母親穿上一品誥命夫人的服飾,跪在宮門外,祈求皇上能垂憐她唯一的女兒,不要貶妻為妾。

然而,尊貴了一世的蘇夫人,在滿城百姓的見證下,被宮裡嬤嬤強拆了頭飾,強扯下華服,拖回丞相府。

等待她的是蘇魚收集蘇夫人殘害府中貴妾的證據。

原來,蘇夫人記恨周姨娘當年趁蘇丞相酒醉,一夜**,懷了蘇魚後被收入房中之事,暗中給周姨娘下毒,並在蘇魚回府的路上佈滿殺手。

蘇菀曦得知訊息,跪在蘇魚的寢宮前,求她勸父親饒過親,隻要母親性命無憂,她可以放棄皇後之位。

她記得,寢宮的門打開己經是第二天了,她的丈夫拉著她妹妹的手悠哉走出來,他說:“皇後之位本就是鈺兒的,你若是之前安分些,或許還能讓蘇夫人體麵些。”

當時的她隻一個勁的磕頭,什麼尊嚴,什麼顏麵都拋之腦後,冇磕幾個,便暈了過去。

醒後,宮女說:娘娘有喜,皇上免去夫人的死罪。

過兩天母親來信,說是看破紅塵,出家為道了。

自此,蘇菀曦與蘇家便再無聯絡。

“孃親應了吧。”

蘇菀曦想,若這個夢是真的,母親的阻攔隻會像夢裡一般,與父親離心,淒慘收場。

“孃親是妹妹嫡母,周姨娘在時,尚且隻能稱為小娘,更何況如今不再了,自然也就隻剩孃親一個母親,對您又有什麼威脅呢?”

“況且,父親眼下因不能完成周姨娘生前願望愧疚,若母親幫父親說服祖母接回妹妹,父親還會心存感激。”

“孃親得到了一份活人的感激,一份死人的威脅,何樂而不為呢?”

蘇夫人漸漸被女兒給繞進去了,稀裡糊塗地去見了蘇父。

此時的蘇父,在書房拿著一枚玉鉤,悲傷而又深情,聽到叩門聲,趕忙收到匣子裡。

“進來。”

“老爺,你喚我來。”

蘇家夫妻自成親以來,伉儷情深,除了納一位周姨娘,從未有過什麼矛盾,蘇夫人在蘇父麵前也不會用妾身二字。

蘇父上前攙扶夫人坐下 握住夫人的手說:“芊芊,我要把小魚接回來。”

他很鄭重的看向夫人,思考接下來要如何說服妻子容納當年的一次酒醉錯誤。

“她終究是我的孩子。”

蘇父打起了感情牌。

蘇夫人吃軟不吃硬,又有女兒先前的勸說,一時心軟道:“罷了罷了,眼下她小娘不在了,孤身離家也是可憐。”

“芊芊這是同意了?”

見夫人鬆口,蘇父一顆懸著的心終於放下。

“我是見不得老爺憂心。”

“我知在周姨娘這事上,始終委屈你了。”

這話蘇父曾說了多次,或許隻有這次是出於真心的。

蘇夫人一時間,心中有些鬱結,點點頭,說近日勞累回房休息了。

另一處的蘇菀曦,等探聽到母親同意蘇魚回府的訊息後,一顆懸著的心才放下。

在那本書裡,縱使她用儘千般手段,萬般努力,也阻止不了蘇魚。

她隻是一個讓蘇魚一步一步登上皇後之位的棋子,覺醒後,她隻想順意這樣的天意,保護好孃親,不讓孃親受到書中一樣的屈辱。

至於言瑾年……不念不嗔罷了。